凜冬散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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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散盡3
“先去醫院。”興許是被女人說的話嚇到了，池郁二話不說就要轉頭帶著她往外走。
顏兮拽住他，聲音有氣無力：“回家。”
池郁沒有堅持，順從的扶著她往單元樓裏走。
一直到她家門口，中年女人才撒開扶著顏兮的手。
“凍死我了！今天就不該出門，倒黴透頂！”中年女人一邊從兜裏掏鑰匙一邊抱怨。
“……謝謝。”
中年女人回頭，看到稍稍站直了身體的顏兮朝她鞠躬。
她臉上出現一絲異樣。
“甭謝我！我才沒那麽好心幫你呢，我是怕你萬一死在那兒警察找上門！”
她說完，開門進去哐的一下把門甩上。
顏兮沒有揭穿她的口不對心。
她彎腰想掏鑰匙才想起來一件事。
“鑰匙和電瓶車掛在一起，還插在車上。”
“車在哪兒？我去拿鑰匙。”
顏兮跟他說了大概位置。
池郁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疊了幾下放到石階上，扶著顏兮坐下。
這動作有點多餘，她穿的那麽厚，這會兒一個圍巾又能有什麽用。
“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他徑直跑下樓，樓道裏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顏兮坐在一旁的臺階上偏過頭靠著墻，感覺這會兒有點頭昏腦漲。
池郁回來的時候，只匆匆看了她一眼，手腳麻利地打開了房門，轉身扶起她。
顏兮手裏拿著他的圍巾，跟人往屋裏走。
看清屋裏的樣子，池郁楞了一瞬，什麽也沒說，扶著她坐在沙發上。
“有沒有哪裏受傷？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池郁上下摸了摸，發現她的衣服褲子都已經被雪浸濕了，圍在脖子上的圍巾也是濕噠噠的。
“先把外面的衣服脫了。”
池郁幫她把外套圍巾拿下來，手套棉靴也脫了。
“你怎麽會過來？”顏兮問他。
“過來看看你，”他攥了下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褲腳，說，“褲子也脫掉吧，然後去床上躺著。”
冬天穿的厚，外面褲子脫了下面也有穿別的，倒也不會尷尬，只是池郁現在這副很是熟稔的樣子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她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好幾天前，他問她金娜妍的事，而她不願意說，兩個人不歡而散。
眼下他卻又好像毫無芥蒂，甚至用比以往更加親密的姿態來關心她，就好像……
回到了十年前。
不，即使是十年前，他們之間好像也沒有親密到可以有這麽多自然而然的接觸。
顏兮脫了褲子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裹住自己。
池郁脫了外套，蹲在床邊手伸進被子底下探了探，涼的。
他低頭一邊找一邊問她：“有電熱毯嗎？”
顏兮正想給他指，池郁已經看到了，走過去開了高溫。
“還有被子嗎？”
“櫃子裏。”
池郁又翻出一床被子蓋在她身上，“有沒有感冒藥？”
“我沒感冒。”顏兮說。
“你聲音聽著不對，提前喝了預防一下，免得明天變嚴重。”
顏兮這會兒覺得昏昏沈沈的，喝點也好。
“床邊的抽屜裏。”顏兮說完，想到什麽，起身想要攔住池郁，“你等等！”
池郁已經拉開了抽屜，“怎麽這麽多藥？”
他從一堆藥裏面翻出感冒沖劑，把抽屜盒上，臉上沒有任何異常和好奇。
“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人了，不能再像從前一樣無所顧忌。”
這話顏兮沒太懂他是什麽意思。
他走到用磨砂玻璃隔離出來，當作廚房的狹小空間，打開電水壺燒了壺熱水。
拿了杯子把感冒靈倒進去，拿熱水沖開，他一邊攪拌一邊吹了吹，走到顏兮床邊把人扶起來，再把杯子遞過去。
等她把藥喝了，池郁把杯子拿過去放在床頭櫃上。
“有沒有哪裏受傷？”
顏兮覺得後腰那裏有點疼，她沒說，只搖了搖頭。
池郁沒有強求，他找了塊抹布收拾房間。
他們倆剛才進來的時候都沒換鞋，帶了一身雪進來，這會兒雪化了，地上都是臟兮兮的泥水。
“放著吧，我明天自己收拾。”顏兮說。
“閑著也是閑著……你別動，我收拾就好，很快的。”池郁把想要起來的顏兮按回去。
他用幹抹布把地上的泥水吸掉，然後去衛生間洗幹凈再去擦地，來回幾次才把地擦幹凈。
他又去衛生間把顏兮剛才脫下來臟掉的外套和褲子扔進洗衣機裏。
聽到聲音的顏兮躺不下去了，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衛生間門口，看到池郁正蹲在地上刷兩個人的鞋子。
她伸手去拉他，“不用做這些，我休息好了自己會收拾。”
“好，我不做了，你回去躺著。”池郁順從的站起身，沖了沖手，隨便在身上擦了幾下。
看到她是光著腳下床來的，池郁把腳上的拖鞋脫下來給她。
“別光著腳，去床上躺著。”
“你自己穿著吧。”她轉身往床邊走，她房子小，也就是個一居室，從衛生間到床邊根本沒幾步路。
池郁跟著她走到床邊，等人躺好了，他盤腿坐在床前。
“地上涼，容易生病。”顏兮說。
池郁應了聲，從地上站起來，把自己剛才脫下來扔到沙發上的棉襖拿過來墊在下面，然後又坐了上去。
“就這麽墊屁股底下了，等會兒還穿不穿啊。”
“可以穿，你要是看不過去，給我借個外套也行。”
顏兮莫名覺得有些好笑，“網上還有人說你有潔癖，我怎麽一點沒看到。”
“你還會在網上看我的消息啊，我以為你都不怎麽上網。”
她確實不怎麽上網，這會兒卻解釋說：“無意間刷到的。”
池郁再次把手伸進被子裏，比剛才熱了很多，他探了探，在被子底下握住顏兮的手。
顏兮掙了下沒掙開，扭頭看他，“你幹嘛？”
“你手還是好涼。”他說，“我記得你以前手很熱的，冬天的時候玖莉總喜歡拉著你的手，說你像個小火爐。”
顏兮沒有應聲。
她沒想到她和池郁還會有這樣心平氣和坐下來聊天的時候，一開始是池郁說話夾槍帶棒的，動不動逼問以前的事，後來是她自己不想說，幹脆拒絕一切交流。
現在倒是能在一起好好說話了，可顏兮總覺得池郁今天有點反常，分明有哪裏不對勁。
“其實從第一天見面那時候就想問你了，”池郁說，“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了，都不好好吃飯的嗎？”
顏兮偏頭躲過池郁的眼神，說道：“工作忙，偶爾會顧不上吃飯。”
“顏兮……”
池郁剛一開口，屋裏猛地陷入一片黑暗。
“我好像忘記交電費了，我的手機……”顏兮一邊說一邊要從床上爬起來，卻被池郁一把按在床上。
“一會兒就好。”他說。
“你發什麽瘋呢，給我松開。”
顏兮手臂掙了一下沒掙開，肩膀也頂了一下，試圖把低頭埋在她頸間的人頂開。
池郁並沒有松手，黑暗中，他的嗓音沙啞，響在她耳邊。
“……顏哥。”
顏兮不再掙了，“有話就說，有屁……”
……趕緊放。
脖子上察覺到一點濕熱，顏兮一時之間失了語，將後頭幾個字咽回了肚子裏。
很久很久，黑暗中，她只能聽見池郁在她耳邊的吸氣呼氣聲。
“……對不起。”池郁聲音低啞，“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還一直都在怪你。”
“對不起，我真的……我應該，早點發現的。”
“我不知道……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像個傻子一樣，我竟然……”
他的聲音在發顫，來來回回顛來倒去說著那幾句。
最後，他說：“我真的……對不起你。”
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顏兮從天而降，一步一步把他拉出泥潭，讓他不必陷進深淵。
可是她最困難的時候，他不僅不在她身邊，不僅沒有幫到她，甚至成為了別人威脅壓迫她的理由，成為別人可以拿在手裏肆意傷害她的工具。
而他對此一無所知。
她那樣厲害的人，那樣驕傲的人，那樣張揚熱烈的人，究竟是怎樣一步一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池郁簡直不敢想。
如果不是看到那個視頻，如果不是程瑾年來告訴他，他可能會一直被蒙在鼓裏，什麽也不知道。
還會像個傻子一樣，埋怨她當年不辭而別，怨她這麽多年杳無音信。
她的病情覆發，只是因為金娜妍嗎？
還是說，他也有份？
可他什麽也不敢問，他卑劣懦弱到甚至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
多年的埋怨盡數化為愧疚，像一座座大山向他壓來，讓他幾乎喘不上氣。
可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一遍遍不停地重覆著沒用的對不起。
可是這樣，就能抵消他心中的愧疚嗎？
不，這一句一句，反而逼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卑劣，讓他清楚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麽，讓他知道自己在無形中給她帶去了多少傷害。
顏兮變成這樣，也有他一份吧。
他也是那個罪魁禍首。
可他這個罪魁禍首，不僅沒有償還，反而在重逢後帶給她更多的傷害。
他這樣的人，怎麽好意思再說喜歡，怎麽配喜歡她呢。
“池郁。”
顏兮擡手，落在他的後脖頸上，“你多大了。”
“成熟一點，這不是你的錯，我也從沒怪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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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醫院。”興許是被女人說的話嚇到了，池郁二話不說就要轉頭帶著她往外走。
顏兮拽住他，聲音有氣無力：“回家。”
池郁沒有堅持，順從的扶著她往單元樓裏走。
一直到她家門口，中年女人才撒開扶著顏兮的手。
“凍死我了！今天就不該出門，倒黴透頂！”中年女人一邊從兜裏掏鑰匙一邊抱怨。
“……謝謝。”
中年女人回頭，看到稍稍站直了身體的顏兮朝她鞠躬。
她臉上出現一絲異樣。
“甭謝我！我才沒那麽好心幫你呢，我是怕你萬一死在那兒警察找上門！”
她說完，開門進去哐的一下把門甩上。
顏兮沒有揭穿她的口不對心。
她彎腰想掏鑰匙才想起來一件事。
“鑰匙和電瓶車掛在一起，還插在車上。”
“車在哪兒？我去拿鑰匙。”
顏兮跟他說了大概位置。
池郁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疊了幾下放到石階上，扶著顏兮坐下。
這動作有點多餘，她穿的那麽厚，這會兒一個圍巾又能有什麽用。
“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他徑直跑下樓，樓道裏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顏兮坐在一旁的臺階上偏過頭靠著墻，感覺這會兒有點頭昏腦漲。
池郁回來的時候，只匆匆看了她一眼，手腳麻利地打開了房門，轉身扶起她。
顏兮手裏拿著他的圍巾，跟人往屋裏走。
看清屋裏的樣子，池郁楞了一瞬，什麽也沒說，扶著她坐在沙發上。
“有沒有哪裏受傷？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池郁上下摸了摸，發現她的衣服褲子都已經被雪浸濕了，圍在脖子上的圍巾也是濕噠噠的。
“先把外面的衣服脫了。”
池郁幫她把外套圍巾拿下來，手套棉靴也脫了。
“你怎麽會過來？”顏兮問他。
“過來看看你，”他攥了下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褲腳，說，“褲子也脫掉吧，然後去床上躺著。”
冬天穿的厚，外面褲子脫了下面也有穿別的，倒也不會尷尬，只是池郁現在這副很是熟稔的樣子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她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好幾天前，他問她金娜妍的事，而她不願意說，兩個人不歡而散。
眼下他卻又好像毫無芥蒂，甚至用比以往更加親密的姿態來關心她，就好像……
回到了十年前。
不，即使是十年前，他們之間好像也沒有親密到可以有這麽多自然而然的接觸。
顏兮脫了褲子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裹住自己。
池郁脫了外套，蹲在床邊手伸進被子底下探了探，涼的。
他低頭一邊找一邊問她：“有電熱毯嗎？”
顏兮正想給他指，池郁已經看到了，走過去開了高溫。
“還有被子嗎？”
“櫃子裏。”
池郁又翻出一床被子蓋在她身上，“有沒有感冒藥？”
“我沒感冒。”顏兮說。
“你聲音聽著不對，提前喝了預防一下，免得明天變嚴重。”
顏兮這會兒覺得昏昏沈沈的，喝點也好。
“床邊的抽屜裏。”顏兮說完，想到什麽，起身想要攔住池郁，“你等等！”
池郁已經拉開了抽屜，“怎麽這麽多藥？”
他從一堆藥裏面翻出感冒沖劑，把抽屜盒上，臉上沒有任何異常和好奇。
“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人了，不能再像從前一樣無所顧忌。”
這話顏兮沒太懂他是什麽意思。
他走到用磨砂玻璃隔離出來，當作廚房的狹小空間，打開電水壺燒了壺熱水。
拿了杯子把感冒靈倒進去，拿熱水沖開，他一邊攪拌一邊吹了吹，走到顏兮床邊把人扶起來，再把杯子遞過去。
等她把藥喝了，池郁把杯子拿過去放在床頭櫃上。
“有沒有哪裏受傷？”
顏兮覺得後腰那裏有點疼，她沒說，只搖了搖頭。
池郁沒有強求，他找了塊抹布收拾房間。
他們倆剛才進來的時候都沒換鞋，帶了一身雪進來，這會兒雪化了，地上都是臟兮兮的泥水。
“放著吧，我明天自己收拾。”顏兮說。
“閑著也是閑著……你別動，我收拾就好，很快的。”池郁把想要起來的顏兮按回去。
他用幹抹布把地上的泥水吸掉，然後去衛生間洗幹凈再去擦地，來回幾次才把地擦幹凈。
他又去衛生間把顏兮剛才脫下來臟掉的外套和褲子扔進洗衣機裏。
聽到聲音的顏兮躺不下去了，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衛生間門口，看到池郁正蹲在地上刷兩個人的鞋子。
她伸手去拉他，“不用做這些，我休息好了自己會收拾。”
“好，我不做了，你回去躺著。”池郁順從的站起身，沖了沖手，隨便在身上擦了幾下。
看到她是光著腳下床來的，池郁把腳上的拖鞋脫下來給她。
“別光著腳，去床上躺著。”
“你自己穿著吧。”她轉身往床邊走，她房子小，也就是個一居室，從衛生間到床邊根本沒幾步路。
池郁跟著她走到床邊，等人躺好了，他盤腿坐在床前。
“地上涼，容易生病。”顏兮說。
池郁應了聲，從地上站起來，把自己剛才脫下來扔到沙發上的棉襖拿過來墊在下面，然後又坐了上去。
“就這麽墊屁股底下了，等會兒還穿不穿啊。”
“可以穿，你要是看不過去，給我借個外套也行。”
顏兮莫名覺得有些好笑，“網上還有人說你有潔癖，我怎麽一點沒看到。”
“你還會在網上看我的消息啊，我以為你都不怎麽上網。”
她確實不怎麽上網，這會兒卻解釋說：“無意間刷到的。”
池郁再次把手伸進被子裏，比剛才熱了很多，他探了探，在被子底下握住顏兮的手。
顏兮掙了下沒掙開，扭頭看他，“你幹嘛？”
“你手還是好涼。”他說，“我記得你以前手很熱的，冬天的時候玖莉總喜歡拉著你的手，說你像個小火爐。”
顏兮沒有應聲。
她沒想到她和池郁還會有這樣心平氣和坐下來聊天的時候，一開始是池郁說話夾槍帶棒的，動不動逼問以前的事，後來是她自己不想說，幹脆拒絕一切交流。
現在倒是能在一起好好說話了，可顏兮總覺得池郁今天有點反常，分明有哪裏不對勁。
“其實從第一天見面那時候就想問你了，”池郁說，“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了，都不好好吃飯的嗎？”
顏兮偏頭躲過池郁的眼神，說道：“工作忙，偶爾會顧不上吃飯。”
“顏兮……”
池郁剛一開口，屋裏猛地陷入一片黑暗。
“我好像忘記交電費了，我的手機……”顏兮一邊說一邊要從床上爬起來，卻被池郁一把按在床上。
“一會兒就好。”他說。
“你發什麽瘋呢，給我松開。”
顏兮手臂掙了一下沒掙開，肩膀也頂了一下，試圖把低頭埋在她頸間的人頂開。
池郁並沒有松手，黑暗中，他的嗓音沙啞，響在她耳邊。
“……顏哥。”
顏兮不再掙了，“有話就說，有屁……”
……趕緊放。
脖子上察覺到一點濕熱，顏兮一時之間失了語，將後頭幾個字咽回了肚子裏。
很久很久，黑暗中，她只能聽見池郁在她耳邊的吸氣呼氣聲。
“……對不起。”池郁聲音低啞，“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還一直都在怪你。”
“對不起，我真的……我應該，早點發現的。”
“我不知道……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像個傻子一樣，我竟然……”
他的聲音在發顫，來來回回顛來倒去說著那幾句。
最後，他說：“我真的……對不起你。”
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顏兮從天而降，一步一步把他拉出泥潭，讓他不必陷進深淵。
可是她最困難的時候，他不僅不在她身邊，不僅沒有幫到她，甚至成為了別人威脅壓迫她的理由，成為別人可以拿在手裏肆意傷害她的工具。
而他對此一無所知。
她那樣厲害的人，那樣驕傲的人，那樣張揚熱烈的人，究竟是怎樣一步一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池郁簡直不敢想。
如果不是看到那個視頻，如果不是程瑾年來告訴他，他可能會一直被蒙在鼓裏，什麽也不知道。
還會像個傻子一樣，埋怨她當年不辭而別，怨她這麽多年杳無音信。
她的病情覆發，只是因為金娜妍嗎？
還是說，他也有份？
可他什麽也不敢問，他卑劣懦弱到甚至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
多年的埋怨盡數化為愧疚，像一座座大山向他壓來，讓他幾乎喘不上氣。
可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一遍遍不停地重覆著沒用的對不起。
可是這樣，就能抵消他心中的愧疚嗎？
不，這一句一句，反而逼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卑劣，讓他清楚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麽，讓他知道自己在無形中給她帶去了多少傷害。
顏兮變成這樣，也有他一份吧。
他也是那個罪魁禍首。
可他這個罪魁禍首，不僅沒有償還，反而在重逢後帶給她更多的傷害。
他這樣的人，怎麽好意思再說喜歡，怎麽配喜歡她呢。
“池郁。”
顏兮擡手，落在他的後脖頸上，“你多大了。”
“成熟一點，這不是你的錯，我也從沒怪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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